2011年4月30日 星期六

還末(二寫)


「如王衍口不言阿堵物,而暗中為營三窟之計,此其所以可鄙也。」
——王國維:《人間詞話刪稿》


你走在塑膠街道上
背後是一張自轉的椅子
如果我代你說
你是無辜的
他們會怎樣回應?
正在吃筋腩麵的獄卒
嘴巴掉出一把手槍

轟掉鄰座的油菜
碟子無辜地
流下一滴甜醬轟掉
鄰桌的公筷一塊燒焦了的
腩肉掉在電話簿上
某些死亡好像已經不記得把中指裝入黑白照片的
約定仍然在時間裡消亡
體重、一個人的抑鬱
母親
釀造的酒
四個信不過麥穗的人
陪著他向城牆打開身體

(不存在的人還在喝梅酒。梅雨季節。電影中心門口出現一群臉是腿子的人。撐著從地鐵站上蓋偷回來的黑雨傘。喝一杯黑咖啡。向某個從洗手間出來沒有洗手的人。投以一碟焗壞了的燸米飯的目光。)

像他們把你從自轉的椅子
剝下來。
對某個崇拜你的少女發出通緝令
然後經驗一日最尋常的部份像曾經敘述過的
每個美好安靜其實極壞的意象

我第一次想起你
在獄卒脫掉舊樓門牌的時候
身邊好多人喊將軍
許多人兜售即擦即用的魔術板好多
虫子伏在被丟掉的色情影片封套上
等待下一個被痕癢的人。

還末


「白石如王衍口不言阿堵物,而暗中為營三窟之計,此其所以可鄙也。」
——王國維:《人間詞話刪稿》


於是我走到菜市場之前聽某種
我最親暱的聲音雖然
不是出自親暱的臉書
本就是一個奢侈的人要一個人
狠狠地用紅蘿蔔與魚眼
愛他與愛他所有
體內完全成熟之魚卵所排出的
魚蛋或公筷或同樣被甜醬愛過的油菜
只是分手實在太像一場晚膳那麼

敷衍所有迴避問題的小醜
所有醉駕後留不下執照的假人
每個被投影的警察
它們對於風或影累積的經驗值
遊戲中守護綑綁著牠們繩子的
小狗溫柔良善地喊回家的小昆虫
回更深陷的家那裡
一排燒好的名之曰「竇」
的腐爛腩肉
像我曾經看過某自殺者的遺書
那些過份懂得自轉——

人是物非在餘地裡拐彎還是正面撞上
正在憑弔自己可悲一星期的蒼蠅
沒有食物是第一種悲哀沒有異臭的東西
爬在上面抹手是第二種悲哀
這也是我駐足的原因雖然好久之前
影子就被北方的國偷去在這之後
裸露的人都要受
罰他們練習消失在一張尋人啟示裡
隔絕自己與一個外國諺語

敘述對象你知道麼我無比想
你閱讀一本詩集的快樂
我很快穿出菜市場它好快又被一輛摩托車穿出
我看到戴帽子的老伯看到吃錯核子的流浪漢
看到被吐出來的葡萄皮看到兩個不認識的字裡面有許多
我稱之為邪惡的音還有
撐黑色雨傘的老女人對著我打開符號
她身邊的舊樓把門牌排在我身上
我就暈倒了在電影中心跟前
為一個直到現在還見未見上面的人

但我在隧道看過
在遊行的隊伍看過在
你跟我說的flash projector
我唯一弄不好的步驟上看過
那個消失的人愛我
我也像愛一碗飢餓的蠟麵般
愛他當然你知道也

2011年4月29日 星期五

Triste





二之半:Triste

在一串風鈴聲中我和她
擺起兩個小小的高達模型
親吻在你背後隱形的感覺
有點像養一條魚在水杯發現牠對於玻璃
有某種執著需要倒入另一個杯子
再另一個杯子

再另一個杯子養著棕色的眼鏡味
戒掉了菸還是戒不掉看窗的習慣
坐在陽台打算問旁邊的水桶
收集冷氣機的肺積水好玩麼?
便覺得很難過天空
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誣陷我們住的房間

她伸手向我拿走那一根在說完一句
國語後我們換了裝
應該是在夢裡吧不然
不會這樣死掉
用five and six so you’re
Seven or eight跳接
到廚房斟一杯水的動作

用盡睡覺的力氣狠狠坐著
我今天
只是想瘋狂地問你
有多睏




三之九:Triste

眨一眨眼睛
加強說話的部份
麻布看著她和我進入房間
拿走一道罅隙用來看
爭著穿女孩子的吊帶裙
紥怎麼個形狀的馬尾好呢?

是空氣讓我特別呼不出一口直抵心臟的問題
向這個世界說跳是一個名詞
動詞
我用遲緩意義點頭
意識到直至這裏
「我」這個怪字
漸漸放大了
佔領心中某一其實不是的低小窪地養蚊子與發獃

「可以穿那件不起眼的三角褲。」
「為什麼你漏了一個麼
和問號?」

看著她走到某個角落問紅蘿蔔
我要教你抽菸
看著她很認真說一句
找著的列車原來是一個戴上假髮的森林
彈的所有尾音都沒有完整過

「你又親吻草地
不問我怎樣看草的味道。」
「不是養在水杯裡的尼古丁」

不小心吃了一件過期的芝士蛋糕
因為它的樣子還留著美好的昔日
值得我被迷惑

「你知道我是眨眼睛發問。」

所以她要出來
我無法抑止自己嘔吐
知情又不知情地
輕微點頭
用這個動作挑逗你以為我一點都不相信

五之三:Triste

「好想跟桌子說今天的房門很光亮」
她沒有上漆
沒有看電視裡的遊行只是研究一條菸的構造
穿著熱褲

說這種話是不是會讓陽光特別留意
騎腳踏車到「河之第三岸」百貨店購買雜碎
她的家比很多屋簷都高
習慣稱我為妹妹因為書架上的排列

餅乾、糖果、牛奶、橙
不是
橙牛、奶乾、糖牛、餅果

「我很傷心
我們中間
隔著一條固執要流動的泰晤士河。」

繼續有一條金魚變成水杯
一個男孩子留女孩子的頭髮
門的塗鴉旋轉
帶動她向著我
走到雨天的操場撒謊

「沒關係。
只是法國和旺角
神戶和牛肉。
像你喜歡窗框特別白
我喜歡裝窗框的工人。」

愈華美的衣服
我愈想脫掉

六之一:Triste

無論玻璃窗多麼透明還是無法反映樣子
電影第三個女主角參加了塗鴉
每條電燈柱都有尋人啟示
裡面的人不是我們

多餘的愛欲要放在桌子上受難
才好調轉硬幣
戴沒有鏡片的眼鏡

回到那個填詞的天氣
全個地球的人都靜待我跳樓
在十七樓的陽台
她陪著我看
一列可能裝著你的列車
你還在用那種戀物癖的腔調嗎?

「如果是,我會想在你的wall留言
句子的題目就叫做

好想認識一隻鴨子
無關愛欲
性需要。」

七之一:Triste

這是我寫給你們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信吧因為目的地把我upgrade了以後我就是我的7.1版再沒有其他。

2011年4月25日 星期一

蘭母



已經不太想回話
倒影仍然坐在河畔扮成一條小船
而你撐得好遠並為自己擺入了相框
而洋洋自得
事實是照片失焦了
連續拍攝的五個仄聲擦過天空
我們高亢的玻璃杯自戀
繩子繫到河岸一張廢置的餐桌
逐少甩掉身上的石塊找一條
可以被黃昏暈染的裙子
像一套王家衛的純愛電影什麼情節什麼對白
也僅僅或只是一件藍莓蛋糕吃完
就吃完了不會
覺得夜晚變得特別適合擁抱不會
發現燈光裡有兩顆背影的種子不會
聽到無關痛癢的事而不受傷害不會
領悟一件藍莓蛋糕的存在
有一千萬種過期的可能


因此我們轉移到pancake colour咖啡館
喝自製的雞尾巴玩被梅雨過的UNO
有一個位置不斷輸掉與一個人的熱感與
都盪失了
溫度相當像一杯加冰的pina colada冰溶了杯面
浮出夾雜於椰奶與蘭母的
我們名之為冰水的寂寞非常醒目我一直看著它
還原成水但不能進入椰奶與蘭母的世界
沒有檸檬片與她一起吃酸味
沒有一個人吃她們吃過的酸味
冷靜理性穿越並承受這一切的飲管

忘記數字了忘記了舉手的愉悅
吶喊與時代的契合與一個人窩在棉被讀納博科夫的記憶
陳舊的光環褪去被空氣傷透
我就稱呼自己做2你就說你是b
需要一首兒歌學習母語需要一個年代
學習時間需要一首詩去說謊
我的公寓只有200尺不包括
占據睡夢位置的床寫實的電腦介乎
兩者之間的電視還有流亡在外的書
當我想到這一切便非常不冷靜地喊出特立獨行的0
你知道的這個0意義非凡因為它象徵了
我的結束與你的開始或
我的結束與我的結束

集會地點是一個雨中的操場我仍然甩不掉
「們」的姿態跟隨一個跳空舞唱空音的錢幣旋轉
用手壓下叫你猜它的正面與背面於是
你向我說一個故事內容是這樣的:
某a完成幻想以後走入空曠的大街發現
單車被偷了被踩到烏溪沙馬路旁邊一個淺灘
幾個星期前野餐遺下的雜物仍在
沒有角落安置沒有箱子願意承擔
他看到海浪製造的規律、聲音和嗶嗶嗶嗶嗶嗶嗶啊
一艘無法見證《花火》的唯美譜系小船
假裝正經的海

2011年4月16日 星期六

在這個Trip而Hop的下午我呼什麼妮坦莉寶雯的吸呢


繼續嚼一塊誰留下的味道
橡皮擦都無法毀滅的天氣在枕頭寄生
另外一塊放在衣櫃
隔離一件黑色衣服與白色衣服
我把帘子放下包著所有偷看的人
他們在一部逃殺電影裡下載皮膚
與影子的巴斯德

清晨渴望喝一杯永不長大的牛奶
我打開抽屜躲在門縫後面看天氣報告
接下來幾天
所有乾燥的地方容易滋生風眼
貓躺在善解人意的沙發不理我
意大利麵條散發的上午
遙遠與接近打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繼續把東西例如舀瓢匙布生薑臼齒下巴
放在空椅子
取走帳篷繩索小女孩河之第四岸小提琴
貓跳下來尾巴碰到CD機
昨晚沒有看完的飛越杜鵑窩停在巨人砸爛了盥洗盤高舉它離開
高舉著盥洗盤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會不會像在快餐店叫了一客遲遲未到的熱狗
出走一段時間才發現背囊與錢包長著反骨

叫貓進來房間扯下一條潛身於尾巴的白毛
放在牠面前
說:「你老了,所以沉默了許多。」
外出遊牧的透明啃夠光線
返回柵欄後被剪掉毛髮
昨夜我走在相當和氣的大街漸漸發現
穿了一件新的毛衣
突然多了一件衣服的代價是在黑夜
看不見一切打呼嚕的東西
任性與愛或想像

假設我放下麵條的時間有一隻鳥類動物
站在水管觀察我的姿態假設我也可以觀察你
並且放棄假設之後的事讓一切
相當於一碗還沒有放調味包的五香麵

我呼什麼妮坦莉寶雯的吸呢在這個
Trip而Hop的下午

2011年4月13日 星期三

虛構




走過應許之地
抵達聖靈
允許聚集的地方
聽說天堂是一面塗了不朽的鏡
文字如寄居蟹橫過
沒有看過真象的人憑回憶寫信
「請答允我的祈求
讓豐碩的歷史長出熟透便掉下的蘋果。」

指著天空一朵狀態不明的雲
拼湊出餘下的七零八落
模仿它
不用肯定的語氣面對一條入世太深的電線桿
計較錙銖具有那種情感的向度
「散步是三維的
所以有時候背影突出來
像一塊被利劍穿過的盾牌
落著零零碎碎的石。」
那年夏天
寧靜的海翻起石浪
擅於長鏡頭的導演帶走滑板
歸還一堆錄影帶
片段中有兩節攀爬的空氣
一直到天空密度較低的部份
形狀像亞特蘭提斯
有一個讓所有粉紅豬都飛起來的名字

打開書本
將手指滑過的地方放入關鍵詞裡
「神燈」,「消失的結構」
「決定東渡的人他的船」
「離開的原因」,「旅行的意義」
像玩老虎機、彈珠機
命運佔據多數的話語權
於是改成「隨機」
隨機是一罐方便美味的檸檬汁
一張公共的紙巾

「至於我走到噪動的瀑布
酒箸交錯的反應杯盤狼藉
它讓我發現橫渡的寄居蟹
是岩壁
有一顆渦輪的心。」
陽光捲入
身邊飄起一個照相機套子
不安份地汲水
一個人在螢幕外經過

又或許只是一場想像中的雨
在半空中與錪鍶碰撞
而被逼打上呼吸
或者嘆息

2011年4月5日 星期二

當我說嘲,你笑的是什麼

老學究穿著西裝走過
濕漉漉的長街
一個女人正在晾魚
下課之後
所有學生就不認得他
包括他的口臭
長街像被擠壓過的牙膏
長滿老邁的牙齒
老學究喜歡看海
用一把臭嘴
繪形繪聲地形容海底的生物
這裏盛產海鮮
好多年前
老學究曾經是一個魚販的兒子
深刻認識宰魚的七十七種方法
移民的高峰期
老學究選擇留下
在四十歲
取得隨意引用DERRIDA
ROLAND BARTHES的資格
老學究不滿足於此
雖然年事已高
但他還是狠狠地跳入
後現代的花叢
擦女人的屁股並用文章解釋
自己的手不帶傷害性
溫柔的撕裂
像凌晨曬在長街的午夜
直到有一天
老學究的視網膜一起後現代
在某一個頭頂有光的瞬間
看到Levi-Strauss
跺著腳說很後悔沒有把他寫入
《人類學》的最後一卷

Zone

呼吸成為一種形容後
雪有了窗口
寒冷隨吞吐淡出形狀
煙圈在半空等待被擊落
孤獨已經沒有換裝
我們仍然質疑電燈風扇之類
有突然爆炸的可能
一個被夜晚過度依賴的日子
行人沿街道左右轉
拍拍手交換路徑
就在我的眼睛褪去
你當我又埋葬了一口氣息
的存在是否也如此
這般簡單

一場簡單隆重的消失


K離開於一個初晴的天空。那種藍色讓H想起了曾經瘋狂的念頭:有那麼一瞬間,想走到邊界,站在兩條大水管上,或躺著,讓列車反覆經過自己的身邊。

但那不是K離開的原因,H很清楚。K出走於一個特立獨行的星期五。看更小不點把最後一個眼神,摺入更表裡,悄悄地消失。於是大門虛掩著,有些不相關的人進進出出,而無人發覺。

於是他們都想,K是因為大廈太擁擠而主動離開。是的,這個推斷沒有問題。可是Y如此深愛這一塊土地。以至每日下午,無論陰晴,都會到樓下轉一圈。有時候不穿鞋子。像H信奉的,TOUCH,咚咚,FEEL,咚咚,TOUCH……這個過程多麼美麗。K曾經說過,在最虛幻的時候,這種動作會讓她感到無以名狀的喜悅。

H和K就是這樣認識的。一種純粹感性的相遇,讓相遇這一件事變得極端潮濕。尤其兩個人都不習慣疏理自己的歷史。可為什麼一幢用玻璃鋪成的密封大廈,會容許一個感性的人如此容易地消失。

直到某一天H爬出窗外,看到樓下正經歷著一場示威。人群中並沒有K的身影,可是H看到K潛身於人群砌成的形狀裡。那是側臉,美好而憔悴,因對抗而愈發尖削。像一條不供水的輸水管。

H大叫著下樓,發現自己在隊尾,於是想爬上去,又發現自己消失在人堆之中。

歌謠

目的地在旋律內結繭
海浪翻開的信件
只有羽毛仍然呼吸
那年夏天
陽光赤腳入水
竹織的帽子散開
一把一把盪出去
你在找不到鵝的地方
以為牠們變成卵石
堅硬如一把破木結他
彈出笨重的豬
穿過礁石的風統統過期
如果現在
我有更加正確的形骸
引導你發現記憶只是一包太濃的菸
有消失佝僂的惡習
便再無話可說
只能依附月曆練就的腳步聲
時光之歌謠
被問津的人放回丟掉的位置

質數的孤寂

爾後,我便寫一堆讓你滿足的句子
天鵝頭套。簡單冗長的椅
無法還原的鏡頭隧道
有光,與被旋律劃開的Crimes